归而言之,此次峰会(COP27)承继历次会议成果与失望,将主题锚定为“落实方案”,希望能够在全球范围内凝聚各国政府、企业和公众的力量,将此前达成的控制升温、增加融资、推动发展等口头承诺转化为应对气候变化的切实行动。正如新任《公约》执行秘书斯蒂尔(Simon Stiell)会前表示“巴黎给了我们气候变化协定。卡托维兹和格拉斯哥给了我们行动计划。沙姆沙伊赫将转向落实”。然而事实再次证明,试图以协议磋商方式来落实国际间“真金白银”的协同行动,注定困难重重。
(一)从目标来看,升温1.5℃ 还是升温 2.0℃?
2015年通过的《巴黎协定》对2020年后全球应对气候变化的行动作出统一安排,明确提出到本世纪末把全球平均气温较工业化前水平升高控制在2℃之内,并努力争取控制在1.5℃之内。而问题在于《巴黎协定》项下国家自主贡献制度安排并不具有强制约束力。
据对格拉斯哥大会之后各国所做承诺(包括净零承诺)的统计分析,到本世纪末全球升温为1.7℃[2]。世界气象组织提交大会的报告指出“……当前大气二氧化碳含量之高已使《巴黎协定》中较低的1.5℃目标几近遥不可及”。国际能源署(IEA)数据显示,2022年全球燃烧化石燃料产生的CO2排放量约达338亿吨,比上一年增加3亿吨[3]。协议文件对于将全球变暖限制在1.5℃的措辞上毫无力量。事实上弃守1.5℃目标已无悬念,而2℃目标也将是困难重重。
(二)从主导意图看,务实还是务虚?
中国是世界上最大的温室气体排放国,继续高举发展中国家的旗帜,坚持共同但有区别的责任原则和国家自主贡献的制度安排,明确反对欧洲国家要求中国同发达经济体一道向发展中国家提供财政援助[4],努力强调“落实”,剑指发达经济体历史责任与资金援助的同时,也明确了在国内更加重视气候变化适应的策略。
美国是历史温室气体排放量最大国和当下第二大温室气体排放国,在国际气候谈判中长期处于靶标中心,又因上届政府退出《巴黎协定》而饱受批评,现力图恢复美国在气候行动方面的信誉;美国明确提出的COP27四个优先目标具有较大的伸缩空间,但是没有提供更多资金的安排。
欧盟作为气候行动的全球领导者,温室气体排放量约占全球总量的8%,多年来一直呈下降趋势。欧盟期望通过一个减缓工作方案,以将各国此前雄心勃勃的承诺言辞转变为具体的行动,但是欧盟既无力拉动中国加入直接援助气候脆弱国家的行列,也无能撬动美国进一步增加气候援助资金。
至于数量众多且拥有较强集体话语权的发展中国家和气候脆弱国家,则紧盯发达国家承诺却尚未完成兑现的到2020年每年提供1000亿美元气候融资。
由此可见,金钱将是COP27气候谈判的核心议题和重大压力,而其它一切“落实”措施最终都难以绕开资金问题。作为主导者如何处理气候融资事宜,无疑是“试金石”[5]。
(三)从资金定性来看,援助还是赔偿?
发展中国家和气候脆弱国家认为发达国家应为气候变化承担历史与现实责任。除了敦促发达国家兑现既有的气候资金承诺外,还要求设立一个全新的基金为发展中国家的损失和损害提供资金[6]。而美国气候特使John Kerry公开称“众所周知,美国和其他许多国家不会建立……某种与赔偿或责任相关的法律结构”,欧盟也持相同观点[7]。本次会议尽管同意设立新的损失和损害基金机制,但是对于哪些国家应向新基金缴款这一核心问题,却推迟到明年由一个“过渡委员会”将提出建议并供各国在2023年的COP28气候峰会上采纳。